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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女人,都是干净的(中)
九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早上九点她就爬起来,说要走,她告诉我她大哥和嫂子现在就住她那里,要回去看看,加上身体不舒服,不可以陪我太久。于是我送她去,由于要省钱,她没有坐的士,我和她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乘公交车。
天下着小雨,我打着伞,她提着我的吉他在路上走。她把我的琴也拿走了,她说要拿回去玩,看见吉他就象看见我。我目送着她提着琴跳上公交车,踉跄了一下,然后回头看我,我发现她脸上更苍白,痛苦的神色也更浓,但有笑容。我的心那一刻牵动得很厉害,小雨仿佛更密,模糊了我的视线。
回到公司后我就坐在那里等她的电话,很久之后电话才来,她的声音已经由于痛苦而扭曲,她说她疼得受不了,我说我来看你,从那一瞬间起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一种不愿意与她分离的心情,她却叫我继续做事,她很快就会好的,结果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掉了,我在那里“喂”了好久,最后等到的是电话挂上的声音。
我之后每过十分钟就CALL她一次,再没有答复,我感到自己是懦弱的,也是无助的。我试着寻回记忆中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幸好接电话的知道她,告诉我她刚才疼得要命,回家了。
这时我拍档回来,我们开始干活,我并没有停止CALL她,拍档看见我脸上的神色,没有发问。接近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复机,感觉上好了一点,我大声地吼着要了她的地址,跟拍档说了一声:“我去看她”,就走出去。
我兜里只有几百块钱,为了省一点,还是决定坐公交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然后我在小区门口CALL她,她下来接我。这一回她穿得漂亮了,紫色的上衣,白色超短裙,肉色丝袜,配白色高筒皮靴,身材很苗条,也显高了一点,象个少奶,但还是掩盖不了苍白的脸色。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亦步亦趋,我并不会对她身边的男性反感,迎上去的时候她开始介绍:“这是我大哥...”她连笑容都是痛苦的。我握着男人充满老茧的手,大声喊了一句:“大哥”。我察觉她眼神里的痛苦少了一些,大哥也笑了,应了一声,大哥的脸很苦,这是指相学中的“苦”,一看就让人感觉是劳碌的命。
我提着早已买好的水果跟他们上楼,一进门就看到好多人,其中当然有大嫂,大嫂的样子也苦,不过挺温顺的,不象老要“跑路”的人,另外还有一对男女,男的样子很好看,女的也不赖,就站在阳台门边看我。我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我那天穿一件很老土的黑西装,也许只有里面的衬衣会洁白得让人别过脸去。她的女伴不见了,房间里倒是多了一只卷毛的小狗,小狗一见我就扑上来,在我腿上蹭着,看来象发情,被她很凶狠地赶开。
一进房她就躺下,又开始痛苦的呻吟,我坐在她旁边,没说什么。她开始叫大哥大嫂进来,要他们陪我说话,然后给钱外面的女人去买菜,这个时候她象一家之主。她跟大哥说我是她男朋友,大哥就笑,还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看着她,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胃。我点头,跟他们聊一些家常,然后我把大哥喊出门,这个时候我兜里还有一些钱,我叫大哥带我去找个花店。大哥问我干吗要浪费,我却执着地认为这些东西会比药更好。这里唯一的一家花店,大是很大,可惜没有新鲜的花,要订做,我订了一个十一支粉红玫瑰的花篮,约好了两点提货。花店的老板娘很漂亮,一边记我的电话一边赞我是一个好男朋友,记得女孩子的生日,我说不是生日,是生病,她笑着说那就祝愿你女朋友的病快点好,其实有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在身边,她的病一定会好得很快的。我也笑,笑容里尽是担心,因为我刚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看见她在床上扭着,手紧紧拽着床单,皮肤都是青的。
回去的路上大哥很别扭地问我能不能帮他找工作,我问他原来是干啥的,他说是在煤场打煤球,会一点机械,我说那要到附近的乡镇去问问,这个我实在帮不上忙。
我在她楼下买了几盒对付经痛的药片,才上楼,他们已经在吃饭了,我把大哥推到饭桌旁,自己进了房。
她依旧趴在床上,小手还拽着床单,见我进来张了一下眼,我心疼极了,可也只能够轻轻抚她的背,她将我扯上床,两个人躺在一起,她把头埋在我怀里。我感觉得到她的痛苦,但我无法分担。其实象她这样的女人有多少没有这样那样的病?她的病也许已经是算好的了。
过了很久,她终于睡了,我就去取花篮,满街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粉红色的玫瑰,屋子里的女人都羡慕,男人们都啧着嘴,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见到花的时候眼睛亮了,然后就笑,很快从床上爬起来,把脸凑到花丛里,然后向周围的人炫耀,又把水果分给各人吃,重新变回一个小孩,屋子里的气氛活跃了一点,人们都进来吃水果,看花。那个好看的男人进来时,她给他一个苹果,眼神有点奇怪,冷淡中带着幽怨,我看出来了。然后小狗进来,她就又凶狠起来,赶狗,对我说:“这狗很脏,很不讨人喜欢。”我不懂小狗为什么不讨人喜欢,我就蛮喜欢的,不过我知道这狗一定是一个男人送她的。
热闹过后,又只剩我们俩在房里,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坐在床头跟我说话,她说那个好看的男人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其实就是她老公,也就是孩子的爸,现在出来干活,那个女人是她现在的老婆,他们暂时住在这里。我并没有什么芥蒂,我只是感觉好看男人看我的眼神是有点不一样,男人当然会更明白男人一点。
晚上我跟他们一起烧饭吃,他们的酸豆角和炒鸡我还是吃得很有滋味。我看到紧靠饭桌那面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和一幅世界地图,还有一张飞机航班表,我相信了她曾经与香港人同居。
她说话总要找那好看男人的茬,什么都要抢话头,总在抬杠,有一种随时要吵架的意思,我在心里笑笑,没说什么,适当的时候按一按她的小肩膀。好看的男人饭都没有吃完就跑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吃完饭女人们都出去,她们都要干活的,虽然还不能去坐台,不过附近的发廊生意也不错。男人们也出去,据她说是去看黄色录象。
我提起吉他唱歌给她听,她躺床上,胃好了一点,偶尔会伸出手来摸我的脸。我愿意永远停留在那些光景里,房间里的灯光是昏暗而金黄的,吉他的声音是柔和的,我的心情平静安定无比,一切都只属于两个人。
美丽的回忆通常都很短,没多久,门就响了,好看男人的老婆回来,神色惊惶,说今晚公安检查,大嫂给抓去了。她立刻跳起来穿衣服,化妆,然后看着我。我掏出钱包递给她:“你看着办吧。”她给我留了一张一百,就与女人匆匆而去。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唱歌,从房间一直唱到大厅,我唱优客李林的《了解》:“我用什么心,对待这段情,没人比我了解除了你...”歌唱完的时候,她们回来了,大嫂也回来,大嫂的手刮破了很多地方,流着血。她一边为大嫂处理,一边叮嘱她们以后小心一点,逃跑要灵活一点,还有就是跟男人上床一定要戴套。然后转过头来向我解释刚才的钱用哪去了,我不需要解释,我只看着这几个女人,这不是什么患难见真情,她们平时也许谁都不会看谁一眼,这不过是一些野兽本能般的互助而已,那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逼得她们不得不聚在了这一起呢?
夜深了,男人回来,搂着各自的女人睡觉,她的精神还可以,我就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小区的灯光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宁静,没有人知道那些灯光的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有多少女人正在男人的身下等着付钱,有多少人对着一张锡纸在那里吞云吐雾,有多少人又在独自抚摸着由于逃跑而碰出的伤口。
她在我身边静静地走着,我第一次察觉到她有一些幸福的感觉。出来之前她很认真地化妆,笑着说人人都认为她象杨钰莹,她确实象的,特别是当她穿上那条裙子,戴上那顶帽子的时候,我赞她漂亮,她就扑我怀里来了。
夜风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温柔的,我们呼吸着珠江的味道,她说和你一起真舒服,我搂紧她,给她同样的回答。
我们去吃了一点粥,一点田螺,她对这个小区相当熟悉,大排挡的服务员好奇地看着我,她就说我是她男朋友,她还遇到相熟的男人,都是一些平时卡拉OK的熟客,热烈地打招呼,男人们也还识趣,没有纠缠,这是我跟她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回到家,人们都已经睡熟,大哥嫂子睡房间,好看男人和女人睡大厅,我走进她的房,看着那红色床单的大床,心里突然间安定了下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到现在还睡着我自己的单人床,就是那种学生们在宿舍睡的双层铁床,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大床,让我可以与心爱的人睡在上面,然后我们做爱、谈心、抱在一起做同样的梦,早上起来我可以看见她睡觉的样子,可以在她脸上印一个吻。现在我有了,我有了这么一张床,我看着她撩起被子,钻进被窝,就象是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般,我突然问了一句:“你会嫁给我么?”她呆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没有回答,眼睛里尽是不相信。
我上去,抱着她,吻她的嘴,她没有拒绝,还搂住我的脖子,过了一会她推开我,说:“你还是带了我回家再说吧。”那时她的神情是疲累的,她应该听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话。
我问她是不是我带她回家,她就不干这一行了,她点头。
我照样搂着她入梦,她继续大声痛苦地咳嗽和呻吟,在夜里睡眠,是她最虚弱的时分,相反我睡得安稳了一些。
之后她告诉我她不再上班了,去了个纺织厂干活,然后告诉我厂里要她去上海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我从她说去出差起第三天用我CALL机的另一个号码CALL她,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号码,很快就有人CALL回我,我照着号码打过去,她的声音“喂”了一句,一听是我,立刻说不认识,然后找了另外一个女人来跟我说她去上海了,我当时并没有太生气,有一个朋友跟我说过一句话:“对付一个喜欢说谎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论她说什么你都相信。”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又很苦恼地补充了一句:“可是假如你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你还要装做相信,那...那真的很麻烦...”我根本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最后还是乖乖地过来听电话,笑着说她还没走,正在跟我认识的那些司机吃消夜云云。
我很认真地说:“我了解你的处境,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管你去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哪怕你要和别的男人上床,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骗我,你无论去做什么都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好么?还有就是我什么也没有,我不可以给你任何东西,你不必为我担上任何负担。”她笑说她知道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然后又问我什么时候带她回家,我沉默了一下,回答:“后天吧”,于是就约好了。
九八年一月二十日
终于等到这一天,她终于要来我家了。
她前一晚上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玩,那地方到我家要先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再坐一个多小时的电车才能到达。我从早上十点开始等,一直等到一点,饭菜都就要凉了,爹妈不断地催促开饭,我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一班一班的电车转弯,不知道哪一辆的里面有她。
其实爹妈一直不怎么赞成我跟外省女孩子在一起,都是因为一些现实的问题,诸如户口、孩子上学、探亲车费什么的,但他们有一项原则也始终如一,就是我喜欢的,他们都不反对,他们想抱孙子也想了太久。
我的CALL机终于响起,我冲下楼去将她接上来,她穿一件带白色镂花披肩的蓝点连衣裙,长发扎成了两根鞭子,很斯文。我吃着已经逐渐变冷的饭菜,心里却很暖和,我介绍她的时候妈说她样子象我的一个表姐,爹看她的眼神也是温和的。
吃完饭她就累了,要睡,就睡在我的双层床下面,她昨晚又不知是疯到了几点,我仔细地为她盖被子,她睡得很沉。这些都让妈看见了,然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向妈叙述我和她认识的经过,这当然要靠我编故事的水平,我一边说,一边就想,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理直气壮一点。
晚上我带她去吃饭,那曾经是全亚洲最高的中信广场,走进室内观光电梯的时候,她又开始好奇,我每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我的心就会痛一次。
我的两个拍档与彼此的女友都在,这一顿饭吃得相当开心,在座的四个人对她的感觉相当好,她也表现得很斯文而且大方,我的心总算放下了许多。
饭后我们没有随拍档们去玩,我牵着她的手走过天河体育中心,周围好多人,我紧了紧她的手,问:“今晚开心不?”她兴高采烈:“开心。”我顿了一顿,然后很认真地说:“你记得么?你说过的,你说如果我带你回家,你就不再干那一行了。”她用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后笑,点头:“你放心,我回去就找工作。”我们走过那条长长的大街,突然起风了,她就伸开双手在街上跑,任风吹起她的裙脚。她叫着说这风真舒服,让她想起了家乡的田埂。
我看着眼前的背影,眼睛湿了,也涌起一种恐惧,我害怕失去她。
过了几天她就打电话告诉我她找到工作了,做的冷气机,就是那些常去卡拉OK玩的司机介绍的,这一次我没有怀疑。之后她又出了一次差,还是上海,还是要去一个星期。我没有再“调查”,我只是牵挂,过两天她就会打一次电话回来,说很辛苦,也很挂着我,那边的环境要不是很安静要不就是充满了汽车来往的声音。我相信她,其实我一直都强迫自己去相信她,其实即使我不相信她又如何?其实我又给了她什么?我本来要告诉自己,即使我见到她跟任何一个男人上床我也不可以生气,因为那是她的职业,但当我渐渐爱上她的时候,这真的能一点也不介意么?还有就是我经常问自己,是不是正因为她的职业,她即使没做的事我都会怀疑她做了?是不是如果她干的不是这个,她怎么骗我我都相信?
可是我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我是恋爱中的男人。
我们一直都没有见面,她出差回来就电我,兴冲冲的,说怎么怎么辛苦,我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已经满意了,没有问她上海的见闻,其实主要是我害怕她答不出来。后来我曾试探着问她可以到公司去看她么,她很高兴地答应,我也就没再说什么,我们直到春节完了她从老家回来后才再见面。
春节后我的公司就要搬迁,搬到一个很大的地方去,原来的铺头我打算和一个叫“杂哥”的朋友合伙做小吃生意。杂哥是卖牛杂的,我经常去他的摊档吃东西,就认识他,后来我觉得他人不错,也豪爽,虽然坐过牢,可是现在也算是重头来过,反正公司搬了,铺头空着很难出租,就决定和他合伙碰碰运气。
这一碰,将我的整个二十七岁都差不多碰碎了。
她一回来,我就叫杂哥开着他的外地牌摩托车搭着我去找她,这时大哥嫂子都回了老家,好看男人和他的女人到一个皮具厂去打工,她跟她一个亲表妹住在一起。
杂哥一见到表妹就跟她好上了,真的象一见如故一般。杂哥有一个老婆,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他是家里三兄弟的老大,他当初由于窝赃与二弟一起坐牢,出来后跟着他的老母亲卖牛杂,卖着卖着就自己做了个车子自己卖,然后娶妻生子。他老爹是在他两兄弟坐牢的时候找了个女人然后抛弃他老妈的,听上去又是一个悲凉的故事。我那时深夜经常喜欢和军一起坐在他的牛杂车旁边吃牛杂喝啤酒,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我们什么都谈,生活、女人、感情,慢慢就熟了,谈的话题也深入。
我记得杂哥给我说过他以前的一个女友,在他坐牢的时候这女人在男子监狱的厕所里躲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可以进牢房陪他上一次床。他就是因为这个事对这女人死心塌地,不过后来女人还是抛弃他,因为不可以跟他捱苦。其实女人都说男人不是好东西,男人也说女人不是好东西的。后来他就结婚,订婚的过程就是他老婆从乡下出来,他们到电影院去看电影,他第一次拉他老婆的手,说:“我们结婚吧。”他老婆点点头,于是他们就有了这个三岁的小女孩。到现在他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起早摸黑地干活就是为了她们。
我在牛杂车旁边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时我感慨,有时我大笑,有时我愤怒,有时我沉默。我从来不介意人家的身世,也从来不观察坐的地方肮脏与否,我只希望自己能有多一点干净的心情。
我与杂哥的感情一点点地积累起来,我劝他合伙开铺头,我出大部分的钱,帮他把表妹的事瞒着他老婆,有时即使她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会陪他去找表妹,请他们吃消夜。
杂哥经常很痛苦和矛盾,说自己很爱家人,但老婆只是为了他生孩子,却没有给他恋爱的感觉,而这些感觉他从表妹身上都找到了。我听见这些时只可以轻叹一声,因为现在有太多这样的家庭了。
我们经常奔波在往返的路上,就是为了欢渡那么几个小时的生命。
九八年四月十一日新公司正在装修,杂哥也密锣紧鼓地筹备着小吃店的开张,我每天都在现场监督装修,还要筹款,与她见面少了,不过电话没有少。她也说她的工作忙,有时间就来看我。
这一天她来了,和她的一个同事来,她同事去看男朋友,她来看我们装修。工地里没有地方坐,她只可以坐在外面,当时天气又热,我即要忙工地的活,又要出来买凉茶给她喝,来来往往的,忙死了。我主要是怕她辛苦,因为她在阳光下不能支持很久,不过有一样东西让我感动,就是她的眉头皱得很紧,但还是等了我两个小时。
忙完之后我跟她到体育中心去放风筝,她的同事也来了,带着男朋友。她同事很美丽,只是眼圈很黑,绝对的睡眠不足。两个女人在前面跑着、跳着、欢叫着,她浅蓝色的连衣裙就要象天上的风筝一样飞舞,我和她同事的男人在后面,我问男人:“怎么认识你女朋友的?”男人回答:“不就是红玫瑰嘛。”我笑了,拍着他的肩膀:“是个好地方。”他也笑了,笑得有点邪,其实我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阳光和风都很好的天气,她放得累了就跑回我身边,将线递给我,要我看管她的风筝。我拽着那根线,不知不觉越拽越紧,她不就象那风筝么?但我手里的这根线,能有多坚强?假若这线断了,我的手拽得多大力又有什么用?她是会飞得累了掉下来,还是要越飞越远?
我没有再想这个问题,我想起自己经常在做的一个梦,梦的内容就是有一天她回了老家,再不归来,我努力工作,名成利就,然后电视报纸到处登广告寻她,终于有一天与她相认,不过她已为人妇...很象电影,我在心头一直叹着气。
其实假若我真的和她结了婚,她能做一些什么呢?我能养得起她么?现在我连养自己都困难,她什么都不懂,也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开一个小铺头。这现实么?还有她的孩子,怎么办?我们养得起么?现在基本所有朋友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基本所有的朋友都反对。有的坚决不相信她会对我有任何真感情,坚决相信她一定在骗我,不单骗钱,而且骗情;有的反复用自己以前一些类似经历告戒我,这种女人即使没有骗你,也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现在好象变了,很快就会打回原形;有的委婉地劝告,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要多方面选择,现在你认为这一个是最好的,将来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有的根本就是拍着桌子骂娘,说我自己找个火坑自己跳,怎么死都不会看我。
只有两个人支持我,有一个朋友听完我的经历,没有任何反对或劝戒,相反觉得我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他说:“你起码现在有一个人可以喜欢,可以思念和牵挂,不要想太多的未来,一切顺其自然。”他有一个山西的老婆和一个两岁的儿子,十分美满,他和他老婆才认识三个月就结婚了,每当别人问起他怎么会闪电结婚的时候,他就搬出他的理论来:“我三个月里面天天跟我老婆见面,加起来有一百多次,可是假如你在广州找一个女朋友,也许两年才能凑够这个数。”另一个就是杂哥,这是他对我朋友们说的一番话:“他这个人,认了个死理,你怎么劝他都不会回头的。有时人就是这样,明知是错的,也一定要走到头,看到结果时心才会死,我现在不会劝他,我要等他真的掉进坑里的时候,我才去拉他上来,何况现在我们又怎么可以断言他就一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我记得杂哥这番话,尽管后来他没有拉我,但我牢牢记住了他的话,我觉得这话说中了我的心,所以从此以后我没有再劝过人,我只是能拉的时候就尽力去拉。
“喂,走啦。”她的声音惊醒了我,天空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猛,却吹不散我心中无数的结。
回到小铺头的时候天已近暮,我和她在沙发上做爱,我们都没有脱衣服,我们让汗水沾在衣服上,我反复地撩起她的裙子,很快就一泻千里。她问我怎么了,我说太久没见你,太冲动。她就笑,说不信我没有别的女人,我叹一口气,心里想:“为什么你说的话我要怀疑,我说的话你要不信?是不是就因为你是在那里做的女人,我是去那里找你的男人呢?”晚饭后我带她去卡拉OK,她在霓红下找到两个游荡的小姐,她上去找她们说话,还跟其中一个跳舞,我坐在那里看着,很轻松,我喜欢她到哪都可以找到朋友,到哪都不会孤单,我不喜欢一个女人整天都要男人陪着,整天都要男人哄。她的舞跳得好极了,其实我大部分的舞就是从她那里学来的,我后来每一次搂着女人跳舞的时候就会想起她。
不过后来那两个小姐走的时候看着我们的眼光让我有点后悔带她来这里,她反而少有的大方,没有怎么介意,她最容不了的是我的朋友这样看她。军来的时候她还热情地倒酒,和军一起唱歌,玩得很疯,军没有那样看她。
适量酒精对性爱的帮助是很大的,那晚上我们差点就把铺头整个翻了过来,军刚告辞她就开始用脚趾撩我,我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彼此都几乎赤裸,我们一边吻着一边急促地脱着身上的障碍物,我们不断地交换姿势,不断地低声欢叫,我累了她就动,她累了我顶上,那才叫做爱。她的迎合,将我身体里所有性冲动都引发了出来。我经常说的两句话,一句就是:“假如你觉得自己爱一个女人却又不想脱光她的衣服,你绝对没有真正爱这个女人。”另一句就是:“只有和自己真爱的女人做爱,你才会有那种爆发出来的力量与速度。”这两句话,不单是男人,就连女人都同意了。
我跟她整个晚上仿佛都没有累过,我在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找到了,我知道什么叫爱,也知道什么叫性爱。她也找回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高潮,在她全身剧烈地颤抖时,我闻到了少许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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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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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7-10-24 03:2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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