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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底下的自行车
白贯帛和我们一起从韩国餐厅走出来，一惊——自行车不见了。他张惶地在大学书城四周寻觅，其实心里明白它不会再出现。我们面面相觑，莫可奈何。
才一个小时之前，我们欢欣地一道走入韩国餐馆，白贯帛把他那披著黄黑相间衣裳，炫得人眼睁不开的越野自行车安放在餐馆骑楼里。它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就被歹徒瞄上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拐走了。白贯帛还在四处张望，带著一线生机在自行车停泊处找寻，一脸怅然。
这已是他第三次丢车。在一次言谈甚欢的交流中得知，韩国朋友至少有两次以上的丢车经验。正确来说，在上海，人人都有丢车或失窃的经验。来自马来西亚的冰沾沾自喜於她那被一年风霜雨露裹上一层沧桑的铁马不受歹徒青睐┅┅终於在某个早晨发了则简讯给我：“自行车终於丢了。我怀疑我不够悲伤。”竟然乐得去买辆新的，不过这次换上了3把锁。而不久之前，我才听韩国同学愤愤地哭诉她的数码相机被盗了。她说她可以理解自行车被偷，因为人们需要自行车代步，但偷了属消遣娱乐性质的相机实在不可饶恕。
唤起记忆的闸门
自行车确是这里最普遍的代步工具，走在街上，触目所及者也是一行一行、鱼贯的各色自行车。说我孤陋寡闻吧，初到的时候，我被那麽多的自行车在路上疾驰吓著。但自行车对我而言并不陌生，童年的记忆仓库里有我跌破双膝的学车经历，母亲骑著车子载我上学路上那些风景和母亲的喋休、冒雨踩车上学那打在脸上冰冷而疼痛的雨水、载著心爱的僵硬了的狗儿归家路上的眼泪┅┅一切温馨或悲伤的故事都在我与自行车重新建立关系的这里轻叩我记忆的闸门。自行车曾经是我的良伴，但高中以后我便摒弃了它，渐渐以摩托车和汽车替代。当科技越来越进步，我们自然不屑於以自行车代步。没想到10年以后，我重新拥有，并依赖它。
到上海一个星期后，我从邻近的一家车店拖出一辆簇新的自行车。半个小时以前，我和朋友在店里甄选车子，老板娘滔滔不绝地夸耀车子的机能、牌子、安全设施等，我不假思索抛出280人民币买下了它。我们很有兴致的想踩车到复旦大学去。
傍晚6时，暗的夜暮底下一辆自行车东歪西斜的一路开去。我们笨拙地驾驭这已经陌生的儿时玩伴，在那坑坑洞洞的道上。邯郸路上正为迎接复旦100周年纪念修复道路，沿途可见工人在昏黄的街灯下干活，敲敲打打，尘埃随著微弱光线沸沸扬扬，停落在我们沾汗的额上。
迎面而来的车高姿态的灯光照得我俩眼睁不开，后面的车笛又像赶鸭子似的迭迭催促，我俩慌得拼命踩。踩啊踩，车子突然?啷一声，掉了一只脚踏。
啊┅┅那可恶的车店老板娘！
大学去不成了，只好往回走，我俩一路低头扶著车子闷不吭声，鼓著一肚子气。
走了一段路，才让路边的修车师傅把脚踏饺上。我们跃上自行车，继续归路。
走在点点的星光道上
在那颠簸的路上，承朋友厚爱，他在前面落力地踩踏，我舒服地坐在后座，浏览这座城市的夜色。我把脸贴靠在他强而有力的背，放任视线穿越高架路上的街灯和闪烁的霓虹灯，停驻在点点星光上，在那广阔的天的胸膛。我想我究竟是爱星光的，尽管它底下有那麽多丑恶的事。我像虔诚的教徒在心底膜拜起来。而那月亮的光晕，仿佛母亲慈爱的手，轻轻地抚平了我受骗的愤恨情绪，前面的不快一扫而空。
自行车在中国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功能多广，除了代步，还可承载货物。你会惊讶於自行车的能耐，在这里它几乎发挥了极致——运载漆桶、木板、铁钢、水管、纸皮，无所不包，成群结队点缀上海的街衢，形成独特的交通景观：一边是堂皇富丽的高楼、广告牌、霓虹灯，有气派的车子在大道和高架路上疾驰；一边却是非电车道上，载著如山的包裹和货物的自行车在同类群中缓缓前行。
这正是归家路上我车后座那些倒退的风景。在这倒退的风景中，我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喋休，雨水滴答，和那为爱狗逝世饮泣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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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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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7-04-18 03:51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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