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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当外貌协会
周道香医生为我作眼角膜移植,他们把我眼部的神经麻醉了,可是我神志清醒,能听到金属器具的叮当声和周医生的说话声。
我的右眼发炎红肿,三年多了,军中医官说我患的是角膜炎。
最后我到台北三军总医院去求诊,那时我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了,而我的眼睛视力极差。
医生说:“可能你是用了脏毛巾或在游泳时感染的。”
我说:“我从前是教体育的,也教游泳。”
医生说:“很可能就是这么得的病。”
一年后,我听到说角膜移植可以使我失明的右眼复明。 我把这消息告诉妻,她听后,脸绷得紧紧的,
想了好久,找出她多年来积蓄的新台币两万元的存摺交给我。
“两万元不够的话,再另外想办法。”
她说:“你不像我,大字不识一个睁眼瞎子。一只眼睛看书写字不方 便。”
周医生是台湾最早作角膜眼移植的医生之一。
我马上去登记,等候移植。
不到一个月,他打电话来说:“一位司机在车祸中受了重伤,临死前对他太太 说,
身体的器官能卖就卖掉,得点钱抚养他们六个未成年的孩子。出一万块钱可以 吗 ?”
手术费、医药费和住院费顶多不超过八千。
我答应了,医生叫我第二天就入院。 > 我的运气很好,钗h人要等好几年才能等到个角膜。
我感谢妻给我的资助与鼓励。
我刚被推出手术室,女儿小蓉在我耳畔说:“很顺利!妈本来想来看您, 怕您….”
回去跟她讲,我不要她来。告诉她我很好,叫妈安心就行了。”
我以前住在三军总医院时,妻从来未来过,而且我也不要她来。
和妻结婚那年,我刚刚才十九岁,是奉父母之命结婚的。
父亲和岳父是世交,二人指腹为婚。
婚前根本就没见过妻的面。
等到把她从花轿里拖出来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我才用秤杆子挑下她的红? 头,
认 她的面貌…..。
我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她整个脸都是坑坑凹凹的疤。
鼻尖上还有一条条的肉柱,眼皮上一块块反光的疤痕,显得眼眶浮肿,眉毛稀 疏。
才十九岁,看起来像四十多岁。
我跑到母亲房里,哭了一夜。
母亲劝我认命,并说丑妇有福,红颜命薄。
不管母亲说什么,也解除不了我内心的痛苦。
我不和妻同房,也不跟她说话。
我在学校里寄宿,到了暑假也没回家,后来还是父亲派一位堂兄把我连劝带训 的拖回去住了两天。
到家时,妻正在煮晚饭,抬起头朝我微微翘翘口角表示欢迎的意思,
但我连忙别过头,直向母亲房里走去,就像没见到一样。
饭后,母亲把我叫到房说:“孩子,你太任性了。你媳妇外表丑了点,可是她 的心并不丑。”
“美、美、美!美得像天仙!”
我愤懑地说:“不然你会娶她做儿媳妇?”
母亲气得面色发白的说:“她实在是个好媳妇,知情达理。
到我们家六个多月了,从早到晚,从锅上到磨房,我和你爹吃的、穿的都是她 一人招呼。
你这样对待她,她一句怨言都没有。也没见她掉眼瓷C
不过你懂不懂,她的眼痊O往肚子里流的!”
母亲又说:“人,怎么都是一辈子。只要她把你伺候得好,能照料家务,好好 抚养孩子就够了。
难道叫人家守一辈子活寡?拿人心比自心,别人对你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受得 了?”
之后,我和妻子同房了,可是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别扭。
她老是低着头,低声下气的说话。
有时我顶上几句,她都向我尴尬一笑,再低下头去。
她像一团棉花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见,也没脾气。
结婚三十多年,我绝少给她过笑脸,也没跟她在大街上走过路。
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偷偷的咒她死。
也野缜]为她面貌极端丑陋,妻有一般人所缺乏的耐心和爱心。
初到台湾的几年,我在军中阶级低,收入只够温饱,孩子又多病,还要应付医 药费。
妻一面照顾两个孩子,一面做家庭副业。
住中部海边她编织草帽草席;搬到东部渔港,她给渔民织网补网;
住在北部的时候,她又学会在陶瓷用具上绘花草鸟兽。
我回家日子也少,不论孩子的教育或家庭费用,我从未过问,当然更不用操心 了。
我们从没住过眷村,一方面是我怕别人见到妻,她也怕见同学长官们的眷属。
我从陆军退役后,迁居在一幢偏僻而简陋的房子。
现在女儿小蓉已从大学毕业,并已教一年书。
她弟弟比她小三岁,在官校成绩很好。
现在正是他考试最紧张的关头,我叮咛小蓉不要让她晓得我要施手术,免得她 分心。
小蓉为我送来了一架晶体收音机,但我住医院以后,常回想过去的事,动辄就 要想到妻。
我后悔拒绝她来探望我。
老都老了,子女都长大成人,还继续挑剔什么?
两星期后我知道快要拆线了。心里着实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想,失去自由的人重获自由,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我告诉小蓉说:“等我出了院,一定要到给我眼角膜那人的坟上去祭奠一 回。”
可是我也很担忧,因为我知道角膜移植的成必v不能达百分之百。
医生除了我右眼的纱布,我简直不敢睁开眼睛。
“看得见光吗?”周医生问。
我眨眨眼道:“上面很亮。”;
“那是手术灯。”医生拍拍我的肩,愉快地说:“朋友,成奶F!一星期后就 可以出院了。”
这一星期,一天比一天有起色,换药的时候,周医生都要检查一次。
出院那天,窗户、病床、连桌上的茶杯都看到了。
小蓉来接我出院。
“妈中午准备好几样您喜欢吃的菜!”
“她是好妻子,好母亲!”我说出了蕴藏在心底多年来未曾说出口的一句良心 话。
我和小蓉招了一辆计程车。
路上,她始终闭着嘴闷不岐n。
回到别了二十一日的家,妻正端着盘菜从厨房出来。
她一看见我,猛然征住,赶忙垂下头,畏畏缩缩地说:“回来啦!”
“谢谢你赐给我光明!”我第一次向他说这样的话。
她侧着头,从我身边擦过。
盘子放在饭桌上,人背着我,双手扶着墙,嘤嘤的哭泣着说:“有你这句话? 就 够了,我死也够了……”
这时小蓉从外面跑进来哭喊着说:“妈,快告诉爸,让爸知道,他右眼换上 的,是你的眼角膜!”
小蓉摇着妻的肩“快说呀!”
妻止住哭泣说:“这是应该的!”
我抓住她的双肩,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妻的左演变成灰白色,跟我以前一 样……。
“金花!”我第一次叫出妻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样子?……”我狂喊着,用力摇撼着她,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啊!”说罢,她扑在我的怀中……。
我紧紧的抱住她…….然后……我在她面前跪下来……….。
一辈子能找到真爱的人,真的很少,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
关心不是应该的,耐性不是天生的,等待也不是永远的,
人心的重要不在于瞬间,是在于常理不变的爱,持续而坚持,
容貌的重要,在于辩识一个人的操守品德,心有没有跟容貌一致,
如果没有,那这个人不过是披着人形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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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疯子... 一个总是让自己丢脸的疯子... 一个你路过也不想看一眼的疯子....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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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7-09-22 08:5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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